回程的路上，奚呦一言未發，頭靠著窗邊，視線落在外面。

江沛川在車上找了一瓶水遞給她，問道：“難受嗎？要不要睡會兒？一會兒到了我叫你。”

“謝謝。”奚呦說完，閉上了眼睛。

褲兜裏的手機震了一下，江沛川摸出來看了一眼。

江汀：【哥，你什麽時候回來呀？外面好像下雨了，你帶傘了嗎？要不要我給你送傘啊？】

江沛川慢慢打字回她：【送你奚呦姐姐回家後，我就回來，你早點睡，哥哥有傘。】

江汀：【你和姐姐在一起啊？】

江沛川：【嗯。】

江汀：【那好吧，我不打擾哥哥了。】

江沛川：【嗯，乖，快去睡吧，不然長不高。】

江汀：【哥！我十八歲了！】

江沛川：【嗯，哥哥知道。】

江汀：【不理哥哥了。】

江沛川笑了笑，收起手機。雖然江汀不是自己的親妹妹，但是在最困難的那段時間，是江汀陪著鄧瑜和自己，她就像個小太陽，支撐著鄧瑜，也支撐著他。所以現在，他樂意寵著她，只要她開心就好了。

想著過往的種種，江沛川也慢慢閉上了眼睛。

耳邊只剩下雨滴砸落在車窗上的聲音，不知過了多久，江沛川陡然驚醒。

車子正在行駛中，城市的建築物飛快地閃過，江沛川擡手揉了揉眉心，轉頭看見奚呦不知何時也醒了，正拿著手機在翻看照片。

都是同一只小奶貓的照片，有的還穿著不倫不類的衣服，但也可以看得出來，小奶貓被照顧得很好。

“你養的貓？”江沛川好奇地問道。

奚呦下意識地偏過頭來，眼睛裏的溫柔來不及散去，淡聲回答：“不是，網上的圖片。”

轉瞬消失的溫柔仿佛只是江沛川一個人的錯覺。他看她一眼，收回視線，重新靠著座位，身體也放松下來：“看起來，你很喜歡貓。”

這個話題讓奚呦願意多說點：“喜歡。不過小時候父母不讓養，現在有條件養了，卻沒有時間照顧它們。”

寵物的話題也讓江沛川想起了某段不太好的回憶，他告訴奚呦：“高中時，我養過一條狗。”

其實一直到高一下學期，奚呦和江沛川都不是很熟，雖然在一個班，可是兩人都屬於不太愛說話的類型，所以一學期下來，除了傳遞作業和試卷，其他交流基本為零。

直到後來，江沛川家裏慘遭變故，班上的男生故意欺負他時，奚呦幫了一下，兩人才漸漸熟悉起來，也是在那時，江沛川在某天放學後，帶著奚呦見了他的狗。

不是什麽名貴的品種，就是一只普通的中華田園犬，毛皮漂亮，性子很溫順，第一次見到奚呦就朝她歡快地搖晃尾巴。

所以直到今天，奚呦都還記得那條狗的樣子。

“現在還養著嗎？”算算年齡，也是一只老狗了。

“不在了。”江沛川的半張臉隱沒在陰影裏，看不清表情，語氣極淡，“高三那年，被江岑峰打死了，當著我的面。”

奚呦十分錯愕，她沒想到那條可愛的小狗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結局，她看向江沛川，終於不再是那副淡淡的模樣，有了幾分從前的影子。

她說：“抱歉。”

江沛川笑了笑，好似真的不在意：“沒事，都過去了。”

駛過市中心最繁華的街道，終於到了公寓樓下。下車時，外面的雨已經停了，路面濕潤，坑窪裏積著水，像一面鏡子，映著城市的倒影，和女人窈窕的身姿。

江沛川搖下車窗看著奚呦，笑容一貫的溫和：“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吧？”

奚呦點了點頭，說：“今晚多謝了，改天請你吃飯。”又想到先前周曉年發來的微信，奚呦想了想，還是告訴江沛川，“我媽讓我問你，周末有沒有時間到家裏吃飯，感謝你送的茶葉。”

“周末？”最近江岑峰私下裏動作不少，江沛川要防著他，要和他抗衡，工作便安排得緊密，他考慮了幾秒，說，“我讓助理查看行程表，明天給你答覆。”

奚呦：“好。那再見。”

江沛川：“再見。”

目送奚呦走進公寓樓後，江沛川吩咐司機開車。

司機看時間挺晚了，就問：“江總，是去春江夜嗎？”

江沛川扯開了領帶丟在一旁，他閉著眼，腦海裏全是雜亂的記憶，一會兒是他死去的狗，一會兒又是江岑峰厭惡的嘴臉。

他忽然不想回家了，於是說：“嗯，去春江夜。”

車子在前面路口拐彎，往春江夜而去。

隔了一會兒，江沛川手機進來一條消息。

江汀：【哥，你還有多久回來啊？】

江沛川：【還沒睡？】

江汀：【睡不著，肚子有點不舒服。哥，你還有多久到家啊？】

江沛川：【汀汀，哥哥今晚不回來了，你找家裏的阿姨，吃點藥再睡。】

江汀很失望，她擡頭看了一眼桌上快要冷掉的湯，在手機上打字：【知道了，那哥哥晚安。】

江沛川：【晚安。】

從聊天框退出來，江汀便打開了手機裏的位置共享，這是她悄悄弄的，江沛川並不知道。她看著屏幕上江沛川的位置慢慢移動，最後停在了春江夜。

她緊緊捏著手機，有種說不出的難過。

外面的人都說江沛川寵她，給她在春江夜買了豪宅，可其實，這並不是送給她的，而是江沛川送給別人的。

江汀很早以前就知道了，她的哥哥，在春江夜，養了一個女人。

————

這一晚，奚呦半夜又醒了一回，聽見外面下起了雨。

睡前客廳的窗戶似乎沒有關，奚呦迷迷糊糊地爬起來關窗，卻瞥見公寓樓下停了輛藍色的車，很眼熟，特別像霍明昭那輛帕加尼Huayra Dinastia。

奚呦並沒有深想，潛意識裏似乎並不認為霍明昭會在下著雨的深夜，出現在這裏，所以很快關好了窗戶，又重新睡去。

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，奚呦才想起這件事來。她走到窗邊往下看，底下確實停了一輛藍色的車，不過並不是帕加尼Huayra Dinastia。

她莫名松了一口氣。

接下來的幾天，好像所有人都開始忙碌了起來。

江沛川發短信來說，周末要出差，不能去拜訪奚凱榮和周曉年了，下次有時間，一定補上。

奚呦將原話轉發給了周曉年，可周曉年還是叨念了她幾句，說她不夠主動，不懂人情世故，奚呦假裝沒看見，沒有回覆周曉年。

這天，奚呦如往常一樣在總店處理事情，快到中午的時候，外面熱鬧了起來。奚呦已經習慣了，這個時間點，大概是昭明智谷的員工又來“搞團建”了。

過了一會兒，鄧毅過來敲門。

奚呦放下手裏的工作，對外面的人說：“進來。”

鄧毅開門進來，身後竟然還跟著陳馳。

“老板，他們的老板指名要見你。”鄧毅說著，目光看向陳馳。

陳馳清了清嗓子，按照霍明昭交代的說：“奚小姐，關於貴店的菜單，霍總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。”

陳馳看奚呦一眼，又強調：“絕對公事。”

鄧毅奇怪，心想，這位霍總難道還想談私事嗎？

奚呦想了想，她只是不想和霍明昭走太近，但也沒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，於是對鄧毅說：“把霍總請進來吧。”

話音剛落，辦公室的門就打開了，霍明昭看了奚呦一眼，邁步走進來，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沙發上。

陳馳心裏恨鐵不成鋼：老板，你能不能矜持點啊！

鄧毅也有點震驚，感覺這位看起來氣勢迫人的霍總，相當地迫不及待呢！

霍明昭掃了陳馳一眼：“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？”

小陳同志被霍總的過河拆橋傷了心，委屈巴巴地離開了。

鄧毅看了看奚呦，奚呦朝他點了點頭。鄧毅也離開了。

辦公室只剩下兩人，外面喧鬧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。

“霍總想問什麽？”奚呦公事公辦地開口。

“問你有沒有時間？”霍明昭卻不按套路出牌了，看著她，眼神裏帶著毫不掩飾的目的，他說，“我想和你談談我們之間的問題。”

奚呦並不接招：“談菜單的問題可以。”

潛臺詞便是其他的不行。

“好，談菜單。”霍明昭也變得快，他看著她，說，“不如坐過來談？”

奚呦沒動，心裏琢磨著霍明昭的目的。

霍明昭又說：“你不過來，我也可以坐過去。”

奚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，她站起來，往沙發這邊走，路過飲水機，順手接了一杯水遞給他。

霍明昭擡眸，看她一眼，突然捏住她的手腕，低頭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，喝完還故意對她說：“真甜。”

“……”奚呦算是明白了，菜單問題什麽的，都是借口，“霍明昭，你放開。”

他非但不放，反而捏得更緊。

奚呦瞪他，他就笑，兩人僵持著，奚呦說：“你這樣有意思嗎？”

“有意思。”霍明昭根本油鹽不進，就固執地攥緊她的手腕，說，“你不見我，微信上也很冷淡，所以，只能我來見你了。”

“奚呦，我很想你。”他說。

奚呦楞了一下，心跳不爭氣地開始加速。她其實知道的，只要霍明昭花言巧語起來，沒幾個人抵抗得了。

可他越是這樣，奚呦越覺得，自己和以前那些他哄著的女人沒兩樣。

心跳很快平覆下來，她冷靜地一根一根去掰他的手指。

霍明昭看著她的動作，眼底的寒意越來越盛，他沈聲叫她的名字，她卻恍若未聞。耐心告罄，壓抑多天的情緒爆發了出來，他扯著她的手腕，將人拉進懷裏。

奚呦開始掙紮，他扣著她的腰，不給她機會。

混亂中，她的唇蹭過他的脖子，溫濕的觸感讓霍明昭身體一僵，奚呦也察覺到異樣，停下來，沒動了。

兩人的氣息也亂，霍明昭抱著奚呦，在她耳邊說：“西西，我能親你嗎？”

奚呦一點沒給他留面子：“滾。”

……

幾分鐘後，辦公室的門打開。

八卦的眾人一邊假裝吃飯，一邊偷偷打量霍明昭。

【無老板員工群】裏，又熱鬧了起來。

員工A：【出來了出來了，快看霍總衣服皺不皺！】

員工B：【天啊，霍總發型亂了！！】

員工C：【這算什麽！剛才霍總從我身邊走過，我看到領口有口紅印！】

眾人：【哇偶~~~~霍總威武！】

員工D：【霍總怎麽去廁所了。】

十分鐘後。

員工E：【霍總怎麽還在廁所。】

員工F：【男人嘛，總是要持久一點的，更何況是霍總。】

默默吃瓜的陳馳：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。

貼心的小陳同志悄悄給霍明昭發消息：【老板，要紙嗎？】

霍明昭：【……滾】

隔一會兒，霍明昭：【送來！！】

陳馳：嘖！

當天下午，距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，【無老板員工群】陸續多了幾份上傳文檔。

《霸道老板和他的純情秘書》.doc

《老板為何總是這樣那樣》.doc

《禁欲白襯衫上的一抹姨媽紅》.doc

陳馳表面上公事公辦，端著總裁秘書的架子：【上班時間，禁止一切和工作無關的事情。】

一轉頭，小陳同志躲到了衛生間，偷偷地打開了文檔。

嗐！又是為老板絕美愛情流淚的一天。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